手機再怎麼便利，仍然喜歡用紙筆記錄生活。
2月初，意外收到一段令我受寵若驚的訊息，令我開始回想：「寫作這條路，從最初到現在究竟有多久了呢？」仔細一算，居然已經超過二十年！小學三年級，級任老師為了鼓勵大家寫東西，只要交一篇日記就能換得獎勵章，十個章能換小禮物（不過我已經想不起來小禮物是什麼），從只會寫幾點起床幾點吃飯的流水帳到學會記錄所見所聞所感，我的書寫之路由這裡開始。
雖然一直都很喜歡國文、喜歡閱讀、喜歡提筆寫作，但我卻十分不喜歡命題作文，尤其是後教改時期衍生出的「引導式作文」。這種類型的考試是八股時代的產物，命題者早有既定想法、訂出標準的框架，受過「專業訓練」的學生只要背誦各種文體的「通用模板」逐一套用、佐以大量名言佳句，在短時間內便可「生產」一篇辭藻優美又言之有物（看似）的文章。我對這種不帶感情的寫作方式反感至極，因此我的作文在老師眼中始終維持中上，評語總是「敘事流暢、說理分明，若能加強名言錦句應用更佳。」，自知不是高手等級的頂尖分子，可我還是喜歡躲在自己的世界裡寫、寫、寫。
相較命題作文的死板沉悶，寫日記反而使我自在，畢竟它沒有讀者、沒有人給予評價，內容是否有深度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記下每一天對生活的感受，哪怕再渺小也是屬於我最真實的體悟。高中生涯，就這麼不間斷地寫了好幾本日記，儘管當時幼稚的思想會讓現在的我羞愧得想找地洞鑽，可那些稍縱即逝的感觸一旦錯過就不會再有，至少我有它們見證成長的軌跡。
後來，網路日誌興起，我的日記本便不再增加，轉往虛擬空間繼續書寫。我接觸網路空間的時間點算早，在大量使用者湧入無名小站前我已在PChome個人新聞台發表文章；加入無名小站幾年後，因平台整合問題（當時無名小站被Yahoo奇摩收購）轉移陣地到天空部落，但後期的蕃薯藤系統毛病太多（喊著要改版喊了至少一、兩年，改到現在舊版系統進不去、新版系統未啟用，與其如此倒不如不要改。），只好忍痛跳到Blogger。不管在哪個部落格平台，我始終選擇用大量文字填滿空白。然而，時代越進步、資訊越爆炸，文字越是式微，越來越多人患上閱讀障礙，太多文字會令他們頭痛，精簡的懶人包或者看圖說故事敘述才能吸引到注目與分享。此一生態下，對我這種近乎純文字的記錄自是不利，原本寫的內容就小眾，又不擅長用嘩眾取寵的手法增加點擊率，空蕩蕩的空間裡僅有我自言自語也在所難免。
網紅網美當道，隨便一個素人只要懂得修圖，使用鋪天蓋地的奇蹟美照搭配浮誇的宣傳字句，稿費輕輕鬆鬆到手。有時難免羨慕，甚至會想：既然我這麼喜歡寫東西，何不利用這項優勢賺一些零花錢呢？礙於固執個性，要我把無感的商品包裝成喜歡的好物與人分享我做不到，素人業配也就與我沾不上邊。寫作之於我，不是賺錢的途徑，是生活的抒發，儘管關注文章的人少、留言的人更少，無妨，只要對周遭仍有感受我就會繼續寫下去。
在網上默默寫了五千多個日子，寫的東西很雜──寫心情、觀影、閱讀，寫旅行、美食、下廚，堅持的點很多──討厭短話長說的廢話連篇，不願把文章當Talk Show的逐字稿寫，不能接受錯別字和誤用成語。我擅長寫很多字，卻不擅長在文章中搞笑；我的心很大，時間偏偏有限。曾經有人每次看我編輯文章便對我潑大桶冷水，不屑地說：「妳以為這樣妳就能當作家嗎？還不如拿這些時間做些有意義的事情！」他又怎會明白……寫作對我來說是有意義的！不為名不為利，只為做這件事的時候我是開心的。今年，破天荒獲得稱讚，他們告訴我，我寫的內容很真誠、很令人感動，習慣聽見「再接再厲」的我為此激動不已。文字傳達的溫度與力量，是我所在乎的，感謝來自同溫層的鼓舞和肯定，即便是隻字片語的小小共鳴，也使我確信了堅持真摯沒有錯。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