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降風》海報
忘了有多久不曾試過這樣,獨自一人靜靜地去看場電影,然後獨自離去,享受著故事中帶給我的無限迴盪。
《九降風》這部作品帶來的效應遠超乎我的想像,好像不必刻意去想,那九位少年就會在腦海中不斷出現,這是在看電影之前所無法預料的──一群新的面孔:新銳導演及編劇搭配上九位新生代演員(甚至有人從來沒有過表演背景)竟能激盪出清新脫俗卻又餘韻無窮的故事。因此,我二度前往電影院,反覆回味這屬於高中生的 情誼。
故事背景是1996年的新竹,取材自自己和身邊朋友的高中回憶。然而,如果導演說的只是自己的故事,它必定無法撼動人心,也無法讓進電影院的觀眾們感動,充其量不過是在眾人面前表演自慰秀罷了,但是看過電影的觀眾卻幾乎有志一同的產生了共鳴,無論是他曾經經歷那個年代那些事件,或是現在才在讀高中的小鬼頭,導演從身邊的故事延伸出的是一種情誼、一種人生體驗,即便買票的觀眾是新新一代的年輕人,即便他們和我一樣在看電影之前連廖敏雄是誰也不知道,即便他們成長的背景是時髦又現代化的台北大城,也還是會和我一樣無法自拔,泥足深陷在男性的特殊情誼之中。這不只是導演自身的故事,也是屬於你我的故事,因為我們都曾經歷過那叛逆又純真的高中時代,我們都曾有過那般的同儕文化。
故事的主軸繞著七位高中男生的友情走,編劇安排接二連三的事件緊湊地發生,堆疊出七個人密不可分的關係。電影一開始,七個人一起去看棒球賽其中幾個人不小心闖了禍,以致七個人全領到一支大過;性格有點小叛逆的他們,又在深夜時分到學校游泳池喝起啤酒,還High到當場脫光衣服跳下游泳池裸泳;他們一起蹺課、抽菸、喝酒、打撞球,中午聚在學校頂樓吃午餐,下課聚在校外大榕樹下打屁、看漫畫和寫真集,七個人的角色性格與人物關係就在這一點一滴的事件中刻劃完成。「情感」這個議題向來都是最多故事想去觸碰卻又未必說得分明的,由古至今,這樣的主題都是龐大得不易處理得宜,更尤是男性之間單純的「友情」,沒想到導演運用幾個事件就把七個人之間濃烈的感情鋪陳妥當,同時也喚起了經歷過那個年代的觀眾們對於1996年的回憶:職棒球賽、BB-Calll、MTV、撞球間、重型機車NSR、寫真女優飯島愛……哪一項不讓六年級生大叫著「那就是我青春歲月的寫照」?
看完前半段的故事,我不得不說:林書宇導演也真是夠大膽的,竟然敢一次用了九位演員當主角!有九位主角就意味著這九個人都要各有一種個性、一種特色,尤其是七個大男生同時出現的戲份如此地多,在同一段戲之中必須做到主客之分,每一個人物形象又得夠鮮明,讓觀眾足以對每一個角色留下印象,不至於在最後不小心遺忘了誰,這實在不是件容易的是。不過,正因為這七個人的性格面存在著極大差異性、形象也清楚地被塑造,才能夠讓後半段故事產生一波又一波的衝擊,將結局一步一步推向高潮。
七個男孩裡,導演採用了三、二、二的配置,鄭希彥、林敬超、湯啟進是高三的畢業生,林博助、李曜行是高二的學弟,謝志昇、黃正翰是高一的新生,分屬三個年級的三組人馬,他們的情感在故事中被鋪陳得相當細膩,尤其是鄭希彥(阿彥)和湯啟進(小湯)、鄭希彥和林敬超(超人)、林博助和李曜行(阿行)這三段情誼。
但這段密不可分的友情開始變質,也是從這三段關係開始的。從小湯代替阿彥被小流氓的玻璃瓶砸傷額頭,小湯與阿彥之間有了疙瘩,他就漸漸被排除在這個七人團體之外;好不容易,小湯和阿彥誤會冰釋,大家以為又可以像從前一般和樂時,阿彥出了車禍不知在醫院裡住了多久,最後他走了,男孩們的疏遠也就越來越明顯,他們很少再聚在一起打屁聊天了,也許是因為這群人本來就是以阿彥這個老大為中心相聚的,中心人物不在了,其他幾個人自然也變得「沒什麼好聊的」;最後,阿昇替博助頂罪被退學,阿行也無法接受一同長大的好兄弟博助竟會為了讓自己不被退學而選擇犧牲阿昇而決定離開,阿行拿著棒球棍回學校找博助算帳,兩人在廁所裡對峙的那一幕將能量堆疊到最高──博助痛苦地承認自己沒有勇氣面對退學這樣的處分,在洗手台邊痛哭失聲,阿行則將憤怒一股腦兒地發洩在女廁的塑膠門上。最後停格的這個畫面沒有任何對白,空氣在這一秒鐘都凝結了,七個人之間友誼的花瓣終於連最後一片都凋零了,只剩下空蕩蕩的頂樓陽台和孤單的大榕樹依然不變。
這個故事,假如導演認真要說的話應該三、四個小時也說不完吧!在每一位主角背後都有一個屬於他自己完整的性格與家庭背景,正因為他們詮釋得生動,令我更渴望窺知更多屬於他們自己的人生故事,不過這是不可以的。因為這是《九降風》,而不是其中哪一個角色的生命自傳。在戲後,令我驚訝的還是這群青澀的小演員們可以在短短的時間內將一個角色內化到活生生活成了那個人的樣子,每一個角色的力道都恰到好處,在收與放之間,成全了整個故事到了最佳狀態。我最欣賞的兩位演員是飾演林敬超的林祺泰和飾演林博助的沈威年,這兩個角色的戲份不算最重,在大部分的場景裡都只扮演了陪襯的角色,然而要把這兩個角色詮釋得好卻非常不容易。林敬超他是喜歡鄭希彥的,但在故事裡沒有特別強調他是不是個同性戀,所以他對阿彥的喜歡必須表現得很含蓄,例如:他到阿彥家會幫忙他整理房間、會去向阿彥打小報告說小湯和小芸走得很近、阿彥出車禍回家時他始終在旁邊攙扶著阿彥……;超人喜歡阿彥這件事原本在整個故事中沒有什麼特別,但這件事卻像是一支催化劑,足以悄悄地分化眾人的情誼。林博助則是另外一種類型,他是個怕惹事的人,不像其他幾個兄弟敢衝敢玩,他在乎自己的前途、害怕被退學,所以他孬、他不夠勇敢,偏偏這個角色又不能演得太過,成為一個唯唯諾諾、沒有主見的弱者;兄弟們友情崩毀的最後一擊就來自他的不坦白,他的表演張力越強,就越能帶給觀眾無限的震撼。
說到最後,我必須承認高中生的故事還是格外動人,他們的內心世界介於成熟與幼稚之間,介於小孩與大人之間,每日面對的事情雖不若成人複雜,卻也不若孩童般單純,正在成長的高中生存在著無限的徬徨、無助、掙扎與痛苦,一旦過去了,成為一個成熟的成年人的時候,我們卻又特別留戀那段日子特別的經歷。如果還有機會的話,好好地欣賞一回《九降風》這部電影吧!也許你會和我一樣,會在電影的餘韻中記起那些只屬於高中時期才有的感動。
【電影資訊】
日期:2008.06.08
類型:劇情片
片名:九降風
上映:2008.06.06
地區:台灣
導演:林書宇
編劇:林書宇、蔡宗翰
演員:鳳小岳、張捷、初家晴、王柏傑、林祺泰、沈威年、邱翊橙、李岳承、紀培慧
【劇情簡介(來源:開眼電影)】
1997年.夏天。
我們都在青春裡掙扎著...
這一天,是竹東高中的畢業典禮。
畢業歌「藍色蝴蝶」在陽光透亮的大禮堂裡迴盪,空氣中的塵埃靜謐地飄浮著,驪情依依的同學們,似乎感染著某種哀傷的離愁,淚水禁不住地從眼角滾落…。
這一天,是小湯(張捷飾)的畢業典禮,他猶豫著該不該去參加。
小湯不能理解,畢業典禮那種依依不捨的離情,是因為曾經擁有的悲傷、歡笑、那種共同的淚水與爭執,都即將成為過去,如狂風吹散的片片浮雲?還是因為所有的回憶與感動,在畢業典禮上一一浮現之後,就會開始逐漸地,在幾乎沒有察覺的時間軸當中,點點滴滴的消逝了呢?難道說長大以後,有些事情,就再也回不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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