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不掉的，是思念。

　從前種種，隨風而逝。　

寒假過後，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刻；我總以為，嚴冬之後便是暖春，一如我們的感情，總有回暖的時候。豈料春風也笑我傻，笑我是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

P從家鄉回來，迎接我的不是熱情如火的擁抱，而是一封分手信。好笑的是：我們明明待在同一個校園，系館也只在一箭之地，他竟然能躲到我找不著。那年春天，陪伴我的不是閃耀的陽光，而是厚重的烏雲。

一遍又一遍讀著P那封標題為「對不起……」的BBS站內信，我將自己埋在嘈雜的音樂聲中，企圖掩蓋心碎的聲音。「妳的人生就像是瓊瑤的戲劇，大起大落；而我的人生只是藤井樹的小說，平淡無奇。」P不愧是中文系學生，將譬喻、映襯、借代等修飾技巧運用得如此淋漓盡致。無聲無息地淌著淚水，我在心裡一次又一次怒吼：「縱然我是大喜大悲，從不掩飾自身情緒，但是我可以改啊！為什麼一點機會都不給我？為什麼……除了『對不起』之外什麼都不留？」

搬離宿舍那天，我在抽屜深處發現一支Marlboro，方才想起P並不是什麼都沒留下。至少，還有一根從他手裡搶過來的香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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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他在陽台拿起一根香菸，還來不及點起便被我一把奪下。

「妳做什麼咧？妳又不懂抽菸，拿我的菸做什麼喔？」

「我係唔識，但我可以學㗎嘛！（我是不會，但我可以學啊！）」我作勢點菸，卻被他阻止。

「不懂就不要學啦！妳以為抽菸是好東西喔？」

「咁食菸唔好你又食？你可以，我都可以啫。（既然抽菸不好那你還抽？你可以，我也可以啊。）」

「我是已經沒辦法瞭。妳好好的，就不要亂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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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離開了。曾在他手中的Marlboro因著海風吹拂變得潮濕，再也不能抽了，可是我卻有了接觸香菸的理由。一切都變了，只有在薰人的煙霧裡，能夠假裝我們還停留在那一刻。


畢業前夕，偶然在校園裡遇見，迎面撞個正著。

「嗨……。」

他沒有問這些日子以來我過得如何，也沒有敷衍著「好久不見」這類話語。

「妳……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他的表情，像是不小心摻了過多辣油和白醋在麵裡，五味雜陳全寫在臉上。

「當我開始想念一個人的時候。」